(原创,禁转)
我做了个梦。梦是在夜半时分楼下一阵金属的刺激声中被惊醒的。
梦里的世界是这样的:我在迷藏设计航行大海里的远洋舰上,依稀记得我走向一片椭圆凹凸的甲板的裂口处,月色温凉,每个人都在自己编织起的光影里回旋,踏着火苗般均衡跳动的舞步。人们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频频点头,优雅的如同钢盔顶上的鸵鸟的羽毛。黑色的潮水边缘,海藻汹涌无声,像没有脚的花草袭来,凛冽的气味飘荡,凝聚,在我的面前竖起一面琉璃墙,我感觉身体在缩小,小到沙砾的呼吸都能听见。
张爱玲的字眼总是很清淡的,让你想象不到背后隐秘诡异的元素,突然想起一部老电影:也是这样安静的早晨,这片微醺的阳光,一个长满落腮胡子的男人牵着女孩走在梧桐环绕的的大道上,职业的肃杀被惯有的墨镜沉蕴,爵士乐的小号出奇的吹出寂寞的蓝调,像轻薄的刀片在耳旁回旋,锋利而冷酷,温情而落寞,却又有白色的刺目,这种刺目的光最后在海上钢琴师沉船的灰烬里,我又找到了它。
坟墓,之于张爱玲,是古旧霉绿的铜鼎上班驳的灰烬,写在手心,满怀欣喜,一点一点,不厌其烦,她会考量穿衣镜里鲜红的床罩上的纤维的光泽,金铜的壁炉是暗哑粘重的小号,绿色的丝带上的斑点是鞭子的痕迹,雪山背阴的海水里的蓝藻有海马阴郁的嘴唇,总之,她会顽皮的指给你看,并且贴上夺目的标签,有给事物命名习惯的人通常是精致的,一切隐秘的元素都在显微镜里耐心的成倍放大,你若仔细看,逼人压抑是壁纸的毛病,流动的色彩挑动着你的眼皮,像卖肉的屠夫,不忍割舍,稍不注意,指甲上的游走的烟花已经绽放,飘忽不见。
坟墓的边缘上写着过往者的名字,此间停放者,生命如流水,济慈的夜莺的歌喉这么决绝,剪刀一般不留情面,像纸鹤一样孤立,晚年沉醉于莎士比亚敛走了青涩年代绚丽的玫瑰,也许所有的粉饰的鼻烟盒,都不过是吉普赛女郎水晶球里的咒语。
情,足以粉饰乾坤;才,足以装点人生。才华未必起于放纵,却注定被放纵毁灭。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口寂灭的井,我们每天观照自己的影子,并不在意,当坟墓的脚步逼近时,我们再找它,流年已如花般破碎。当我们第一次发出生命的忏悔,时光轰轰烈烈如太阳里的骏马,挥一挥鞭子,想要停住摩天轮上的宿摆,却发现自己坐在树脂阴影里听蝉鸣。
鸟泅不过季节的寒流,蝴蝶飞不过沧海,华美的背后是宗教清亮的梵唱,白盘青瓦,禅房听花,宝鼎袅袅烟作情,木鱼荡荡声通明是,古刹樱花落处,是谁的眼泪,佛乃觉性,因为懂得,所以珍惜,冷月无声葬花是因为慈悲,黛玉拾花的背后,缘起珍惜,观花,观己,完满如意,谁说不能在方寸间世事洞命?黄灯青卷,夜灯修渡是彼岸的陷阱,参理本求解放,岂能自我埋葬?
基督一说死后不入窄门,怕死鬼们纷纷买免罪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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