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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平是我开裆裤就一起的死党。
穿开裆裤开始一起捏泥人过家家,上学一起口水鼻涕擦女生衣服,放学一起田野拔猪草偷梨摸瓜,暑假一起野外裸跳池塘,一起幼儿园直到初中毕业。
祝平从小一直被人猪皮猪皮的叫,那些叫他猪皮的同伴常常被祝平揍得也杀猪一样的嗷叫,那些叫他猪皮的大人常常被祝平放水毁田砸窗碎瓦;祝平也常常三天两头的鼻青脸肿,常常旧衣成条新衣褴褛;祝平还是揍着同伴也被同伴揍着揍着大人也被大人揍着;人们还是猪皮猪皮的叫着,直到祝平初中毕业去了深圳。
祝平生活的村子和人们的嘴里还是猪皮猪皮的,猪皮猪皮什么什么的。祝平的家人们的嘴里也时而平平时而猪皮猪皮的,猪皮猪皮什么什么的。
长毛长头的祝平在我面临高考那会儿带着黄毛黄头的女孩坐着7路大巴走了2里机耕路回来了,回来的祝平还是被猪皮猪皮的叫,还是被猪皮老婆猪皮老婆的叫;祝平笑着回敬没有教养的老东西没有教养的死婆娘,回敬那些老东西的绰号死婆娘男人的绰号。
长毛长头的祝平那年之后总是年尾回来年初南下的回来,带着不是了黄毛黄头的女孩坐着7路大巴走了2里机耕路回来,回来的祝平还是被猪皮猪皮的叫,还是被猪皮老婆猪皮老婆的叫;祝平还是笑着回敬没有教养的老东西没有教养的死婆娘,回敬那些老东西的绰号死婆娘男人的绰号。
长毛长头的祝平在去了深圳10年之后不再长毛长头,一身西装革履短发油亮带着黑毛黑头的女孩开着小车回来,回来的祝平被平平平平的叫,还是被平平老婆平平老婆的叫;祝平笑着回敬大伯大叔哥啊弟啊,回敬那些大伯大叔哥啊弟啊的二婶三姨姐啊妹呀。
油光锃亮的祝平还是年尾回来年初南下的回来,回来了两年之后的第一次一个人坐着7路大巴走了2里机耕路回来,回来的祝平又被猪皮猪皮的叫,又被一口一个猪皮老婆一口一个猪皮老婆的问;祝平笑着,没有回敬,只是笑。
祝平没有呆深圳了,头三年里一直在家乡的城市和深圳之间不停的跑路,不停的大包小包的跑路,一直租住在城里,很少回村子。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在折腾什么。后来有人说看见祝平弄了个房产中介公司,后来有人说祝平做房地产,后来有人说祝平在江西做房地产,再后来有人说祝平在江西和安徽做房地产。祝平的名字就这样有一搭没有一搭的传着。
祝平家里的土房倒了,成了全村里最大最高档的房子的时候,光头的祝平坐着顶级豪华车带着司机带着一个黄毛黄头的女孩回来,黄毛黄头的女孩叫着猪皮爸爸猪皮爸爸。回来的祝平被平总平总的叫着,叫着猪皮爸爸猪皮爸爸的黄毛黄头女孩听人们说着平总人物平总什么什么的。
那天和祝平不期而遇,我叫了声祝平。他说真想你叫我一声猪皮,虽然你从小一直没有叫过我一声猪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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